「安娜女士,是時候該從夢中醒來了。」

  冰冷的話語落下的瞬間,對方的表情立刻扭曲起來。

  「您這話是——」

  「第一,」維克多打斷安娜試圖反駁的舉動,逕自說了下去,「很顯然您並沒有任何實質的證據可以證明我就是那晚的白馬王子,您自己都說了因為酒醉的關係並沒有清楚記下對方的長相,僅憑這樣模糊的記憶,我是不會接受這樣不明確的指認的。」

  「第二,我三個多月以前確實有去過市區的夜店,但那次是和我的好友克里斯‧賈柯梅帝一同前往的,關於我那晚到底有沒有邂逅美麗的女子,相信他很樂意為我作證。」

  「至於最後的第三點,」維克多伸手攬住了身旁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戀人的肩膀,將對方往自己懷裡帶之後勾起一個宣示意味濃厚的燦爛微笑,「如您所見,我目前唯一、也會是將來唯一的戀人是勇利,我不可能會做出任何背叛他的行為,因為勇利永遠不會讓我對他的愛減少任何一分一毫,這樣說您明白了嗎?」

  啊,要是尤里奧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忍不住給維克多一個飽含嫌棄意味的中指吧,被迫依偎在對方懷中的勇利心想。

  不、不對,維克多怎麼又把話說得這麼狠,之前的教訓還不夠嗎?——勇利著急地看向安娜,只見眼前的女子面色鐵青,單薄的身子更是激動得止不住顫抖,眼眶蓄積的淚水眼看就要落下。

  只是即便又是這樣令人憐惜的反應,曾經說自己不擅長應付別人哭泣的維克多卻依舊鐵著一張臉,毫不退縮。

  「如果您已經無法提出任何有利的證據的話,那您可以離開了——外頭正在下雪,我不介意替您叫車。」語畢,維克多拿起一旁的手機晃了兩下,謝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看向安娜臉上那已經止不住的淚水,勇利很想向之前那樣阻止維克多無情的舉動,並告訴他就算要拒絕也該更委婉地──可是他又突然想到,安娜那聽不進任何勸說的堅決態度,若繼續好言相勸,那事情是否會沒完沒了?

  到底也是維克多察覺了自己的困擾,才會替他扮演了黑臉的角色。

  「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意承認……」安娜絕望地問,憤恨的口吻就像是在質疑罪不可赦的兇手。

  「根本沒有做過的事,您要我如何承認?」維克多的口氣透露些許不耐煩,接著像是在尋求慰藉般把勇利摟得更緊了些。

  這也難怪了,畢竟他們才剛結束一整天辛苦的訓練,若是平常這個時間兩人早已沐浴完準備要上床就寢,現在卻是勞費心神地應付這個突發狀況,換作是旁人心情也不見得會美麗到哪裡去。

  縱使維克多一向是以服務粉絲著名,連對待非粉絲的人態度也十分親切,但勇利知道對方還是有不能跨越的底線,以及那劃分清楚的私人領域。

  對維克多而言,他最珍惜的、和身為戀人的自己相處的時間,以及那無人可以輕易干涉的兩人專屬的領域,正在被今天以前都還不認識的外人強硬地試圖闖入。

  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生氣的原因吧——所以即便自己說了並不會相信安娜的話,即便明白他們倆的感情不會因為這件事產生任何一絲裂痕,維克多‧尼基弗洛夫還是無法接受有人想嘗試破壞,這就是他的底線。

  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出於想守護的心情。

  ——我果然是被面前的男人深深愛著的啊,勇利忍不住這麼認為。

  ……不過如果是這份深刻的愛讓維克多為了自己而傷害別人的話,他是不會允許的。

  「維克多,」於是他輕聲開口,換他握住對方的手掌給予安撫,「已經夠了,謝謝你。」

  「勇利——」維克多不滿地別過頭,卻在對上那雙飽含愛意的瀅瀅雙眸後瞬間禁聲。

  ——謝謝你袒護我,但接下來我自己可以的。

  「……哼。」重回幼童模式的銀髮男人嘟起嘴用鼻子哼了聲,接著將頭顱埋在戀人肩上做出了退讓。

  苦笑著拍了拍男人寬厚的背脊,勇利轉過頭重新面對正不斷哭泣的女子。

  「安娜女士,很抱歉我們無法採信您的指認,正如維克多所說的,我很確定您腹中孩子的父親並不是我的伴侶,不過請您放心,我們很樂意盡一切努力幫忙尋找孩子的父親。」勇利溫柔說道,即便他明白這不是安娜希望聽到的回答,但這已是他們能為對方所做的最大幫助了。

  「所以,」明白自己不可以再心軟的勇利深吸口氣,盡他所能地用委婉的語氣開口:「為了您、也為了您腹中的孩子好,請您醒醒吧,您不該繼續沉浸於美夢中了。」

  隨著拒絕的話語脫口而出,仲夏夜的鬧劇終於敲下了落幕的鐘聲。

  不出所料,安娜的臉色不但沒有好轉,那受了寒氣、本來就已十分蒼白的臉色反而褪去了最後一點紅潤,無盡的絕望爬滿了本該美麗的臉龐。

  「為什麼……為什麼——」

  質問的語句還沒完整道出,安娜整個人突然僵直,下一秒,從美夢中被喚醒的女子雙眼一閉,有如個斷線的木偶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安娜女士?!」勇利立刻驚呼出聲,身旁的維克多也馬上從沙發上站起,一個箭步上前將昏倒的女子扶了起來。

  「女士、女士您還好嗎?」維克多搖晃著那單薄身子,但他急切的呼喊卻換不到任何一聲回應。

  勇利也趕緊走近查看,擔憂的臉色卻在看到某個怵目驚心的畫面後瞬間刷白。

  「維克多……快點、快點叫救護車!」

  「什麼?」維克多不解地反問,在順著對方的眼神往沙發看去後明白了一切。

  原本該是有著美麗藍色的布料、方才安娜端正坐著的地方,此時正有一片血紅正緩慢地暈開。

  而那片血色的來源……正是女子身下覆蓋著私密處的衣料。

  

  於是,象徵著閉幕的紅色布幔,緩緩降下了。

  當尤里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醫院大廳時,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著櫃檯的護理人員用著高分貝喊道:「豬排丼……不、勝生勇利在哪裡?!」

  可憐的護理師顯然是還未見過大風大浪的新進人員,只見他被嚇得一愣一愣還反應不過來時,尤里要找的人就已從大廳另一頭小跑步過來了。

  「尤里奧!」勇利趕緊讓少年鬆開無辜的護理師,「小聲點,這裡可是醫院。」

  「……你沒事?」尤里的視線在對方身上快速掃過一遍,並困惑地道:「難道出事的是那個禿子?」

  「放心吧,我們兩個都沒事,維克多正在處理一些手續,等等就會過來了。」勇利笑著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給予安撫,並帶他到一旁的空位坐下。

  「你們兩個都沒事那還來醫院幹嘛?」尤里不悅地皺起眉頭,覺得自己彷彿被開了個低劣的愚人節玩笑。

  半個小時前,他突然想到有訓練上的事情要聯絡維克多和勇利,沒想到電話撥過去卻只得到維克多的一句「我和勇利正要趕往醫院」,還來不及問詳情電話就被掛斷了,害他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可惡,虧他剛剛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這不是白白讓人看笑話了嘛!

  「是認識的人出了點事……嘛,這件事說來話長。」勇利苦笑著說,接著把安娜的事從頭到尾好好地交代一遍。

  雖然在聽到維克多疑似出軌時尤里一度氣得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但勇利還是一邊替眼前炸毛的貓好好順毛,一邊澄清了事情的所有真相──最後,他停在了醫生的診斷結果。

  「就結論來說,」勇利深吸了一口氣,「安娜女士並沒有懷孕。」

  尤里不解地皺起眉頭,「沒有懷孕?她不是說她的生理期——」

  「據說有些極度渴望擁有孩子的女性,有可能會在大腦的自我催眠下造成生理期紊亂,並產生自己懷有身孕的錯覺。」勇利直接轉述醫生對他和維克多解釋的內容,照理來講診斷結果不該對家屬以外的人告知的,可他們那時真的被嚇壞了,勇利在情急下只好扯了一句「病患腹中孩子的父親就是我身旁這位銀髮男人」。

  顯然地這個謊言非常有用,醫生在誤以為維克多是安娜丈夫的情況下馬上告知了病患的情況——雖然之後維克多可能又要為此鬧脾氣了,勇利無奈地想。

  「女人的執念也太可怕了吧……」尤里聽得都快要起雞皮疙瘩,居然可以靠著對孩子的渴望來產生這種錯覺,簡直像某種巫術了。

  勇利只是回以一個苦笑,接著又陷入沉思。

  ——被規則和傳統束縛多年的安娜想必是真的很渴望自由,嚮往著會有命中注定的白馬王子帶她逃離一切枷鎖,所以才會產生這種錯覺吧。

  她很清楚只要懷孕就可以拿孩子來綁住對方,藉此強迫對方完成自己的夢想,所以在維克多拒絕時她才會起這麼大的反應。

  因為維克多打破了她原本規畫好的美夢,體認到現實的安娜禁不起如此重大的打擊,才會虛弱到再也無法抑制原本被強壓下來的生理期,在他們眼前潰堤的鮮血就是最好的證據。

  總之,這場鬧劇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雖然打從心底替安娜感到同情,但此時的勇利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吶,尤里奧,你覺得維克多會想要有孩子嗎?」

  「啊?」尤里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很顯然就是在想「你問的這是什麼問題?」

  「畢竟維克多孤獨地過了好幾年不是嗎?所以我就想他是不是希望再多個家人…… 」

  「啊?!」尤里直接提高音量,只見他不滿地將自己的臉湊近,壓迫性十足地開口:「那個禿子是孤獨地過了很多年沒錯,可是自你出現後他就沒再那麼想過了好嗎?!」

  勇利瞪大雙眼,一言不發地看著眼前的金髮少年。

  「你是產生了什麼錯覺以為現在的維克多還很孤獨啊?嫌你們兩個閃得還不夠?」尤里邊嫌棄邊坐回原本的位置,接續著道:「想知道他希不希望有孩子不會自己去問啊,老子才不是那禿子肚子裡的蛔蟲。」

  總算回過神的勇利眨了眨眼,有些生硬地開口:「也是……呢。」

  ——他是在害怕,害怕詢問之下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

  「豬排丼,我不知道你是在擔心些什麼,不過我敢保證那禿子不可能會討厭你的。」應該說維克多的愛多到別人都會嫌棄的地步了,誰叫他們總是不分時間場合地膩歪,嘖。

  「我知道。」勇利勉強勾起一抹笑容,「謝謝你,尤里。」

  「……哼。」

  尤里如高傲的貓兒般不屑地別過頭,藉此不讓對方看到自己微微泛紅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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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禮拜去YOIonly就忘了更新haha(純粹是藉口

下章完結,然而我要先考完畢業考(不會太快更新的意思

之後一定要找時間把這個系列重新修過嚶嚶嚶好多地方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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